明明是很细微的一声,就像谁不轻不重地把酒杯跺在了桌面上。
但就在这瞬间,仿佛一只无形的手将时间暂停,所有宾客动作顿住,说书人嘴巴还滑稽地张着,掌柜倒了一半的酒凝固在半空,跑堂小二维持着上菜的姿势不动了。
“……”
宫惟眼睫一扑,意识从最初的恍惚中慢慢回过神来,登时心下骇然,顺着刚才发声的来源望去――
隔着一道细珠帘,隔壁雅座那男子一人独酌,此刻正从窗外满城纷飞的桃夭上收回视线,一只修长有力的手还按在面前那只酒杯上。
“……对不起。”宫惟断断续续地笑起来,鲜血不断从嘴角涌出,那丝笑纹在他苍白的脸上有点触目惊心的味道:“对不起,你……你看……”
「三两」――只见那男子拿起酒杯一饮而尽,随即站起身,易容法术终于从脸上褪去,露出了古井不波的真容。
是徐霜策。
为什么偏偏在这里?
偌大个仙盟,双尊并立,三宗四圣,六大家八门派,最不济还有鬼垣十二府、玄门逾百家――为什么偏偏是沧阳山?
宫惟耳朵里嗡嗡作响,听不清尉迟骁答了什么,也听不清众人是如何进言的。神剑不奈何留下的重创直接铭刻在死者魂魄上,永世不消,剧痛几乎淹没了他所有的感官。
仿佛只有短短数息时间,又漫长好似熬过了数载;徐霜策镶嵌金纹的袍裾终于经过他身侧,向远处走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