满头白发的阿史那多闻盘膝而坐,就像一头老迈而又狡诈的狼王,虽然衰弱,但只要他还没死,就依然是狼群的主宰。
此时他手中拿着一根骨棒,认真的啃咬着骨棒上残余的肉丝,一丝一毫也不浪费。
虽说辽东的春天已经到来,万物复苏,可扶余城的食物已经匮乏到了一个惊心动魄的地步。
你只要看看这位突厥前东方汗,突厥人当中数得上的大人物现在吃的是什么就能很清楚的知道,这一支突厥叛军窘迫到了什么地步。
那是一条人的手臂……
两脚羊,自五胡为乱以来,在中原的北方,包括漠南漠北地区,这都是一个耳熟能详的名词。
战乱不休的年代,胡人不事生产,只知破坏,杀戮,弄得中原大地满目疮痍,胡人遂以汉人为粮草,汉人反抗,复以胡人为食物。
而草原之上,柔然人茹毛饮血,食人之事更是常见,柔然人贵族以敌人头颅为酒杯,肝肠为美馔,以人皮为服,以人骨为饰。
恐怖之处,一言难尽,南北野兽横行,暗无天日,蒙满之兽性亦膛乎其后,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。
嗯,也不能这么说,后来的小日子倒是不遑多让,甚至犹有过之。
西边的绅士们蓄养奴隶,制造饥荒,销售压片,掀起无数战争,也是恶行无数,与柔然人并无区别。
如此这般流毒深远,之后俘人以充军资之事屡屡不绝。
如今阿史那多闻率军困于辽泽之北,一个冬天下来,十余万人只余六七万众,冻毙饿死者众,皆成余人口粮。
其中死的最多的自然就是新罗降俘了……
…………
阿史那多闻将啃的干干净净的骨棒扔在地上,在皮袍子上擦了擦手,瞪着一双带着血丝的眼睛环视屋内众人沉声道:“天气算是暖和了,牛羊还剩多少你们都清楚,一只也不能动……”
屋内本是一片咀嚼之声,地上都是啃的光洁溜溜的白骨,如果后来人在这里,说不定就会认为自己来到了狮驼岭上,遇到了三位大王宴饮群妖,非得被吓疯了不可。
阿史那多闻此言一出,屋中立即安静了下来,一道道幽幽如鬼火般的目光看了过来,即便是阿史那多闻,此时心中也不由升起几许寒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