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咚——”沉闷的响声里,星阵的银线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。那些埋在地下的仙骨开始剧烈震动,碎星崖顶传来此起彼伏的骨裂声,像是有无数冤魂正在地底磨牙。红影被红光死死钉在原地,玉佩上的“溪”字渐渐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层粘稠的黑雾。
“别激动啊,肖飞。”天枢慢条斯理地擦拭着骨锤上的符咒,看着肖飞因愤怒而颤抖的肩膀,笑得越发得意,“你越是动怒,她的魂魄就被吸得越快。想想看,等魔帝的肉身长成,你师妹的魂魄就会变成他左手的一根骨头,永远受那蚀骨之痛,这不正是你最不想看到的吗?”
雅玲突然拽了拽肖飞的衣袖,示意他看灵溪的虚影。尽管被红光拉扯得痛苦不堪,那抹红影的手却始终保持着向上托举的姿势,不是在求救,更像是在……指引。她的指尖对着星阵的某个角落,那里的银线颜色比别处深些,底下埋着的仙骨似乎有细微的松动。
“天枢用仙骨的怨气催动星阵,但怨气越重,阵眼就越容易出现裂痕。”雅玲压低声音,灵玉在她掌心发出微弱的绿光,照出星阵下交错的骨缝,“灵溪在告诉我们阵眼的位置,是用她自己的仙骨拼的那块。”
月飞的星链突然缠上肖飞的手腕,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些。“别中他的计。”月飞的声音沉稳有力,星链上的北斗星纹与雅玲的灵玉遥相呼应,在半空中画出个微小的星图,“他需要你的灵力来催化魔帝的肉身,这些话都是激将法。”
黑雾里的灵溪似乎听懂了,红影用力点了点头。她突然调转方向,不再对抗那股拉扯的力量,反而顺着红光的牵引,一点点靠近头骨。就在虚影即将被完全吸入眼窝的瞬间,她猛地将玉佩掷向雅玲指出的那个角落。
“啪!”玉佩撞在星阵的银线上,没有碎,反而发出声清脆的鸣响。玉质里透出的微光与雅玲的灵玉产生共鸣,星阵下的仙骨开始发出“咯吱”的抗议声。那块刻着云纹的碎骨在雅玲掌心发烫,上面的血迹竟顺着纹路流动起来,像是在重写某种古老的符咒。
天枢的脸色终于变了:“找死!”他举着骨锤就往玉佩坠落的地方砸去,却被月飞的长剑拦住。星链如活蛇般缠上他的手腕,北斗第七星的光突然暴涨,将骨锤上的符咒寸寸烧毁。
“你以为只有你们能看懂星象吗?”月飞的剑尖抵在天枢咽喉,星链上的摇光星纹亮得惊人,“摇光早就把你的布阵图传给我们了,包括你用谁的骨头做了阵眼。”
苍狼突然发出声震耳的狼嚎,胸口的疤痕裂开细小的血口,血珠滴在地上,竟与星阵的纹路产生了共鸣。黑雾中他父亲的虚影猛地抬头,空洞的眼窝里第一次有了微光。这一次,当他再次扑向天枢时,玄色战甲上突然浮现出层金光——那是苍狼用自己的精血唤醒的父魂之力。
“砰!”虚影的拳头结结实实砸在天枢胸口,紫袍瞬间裂开道口子。天枢踉跄后退,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渗血的衣襟:“不可能……诛仙台下来的魂魄怎么可能还有力量……”
“因为恨,也因为爱。”雅玲蹲下身,将掌心的碎骨按在灵溪玉佩坠落的地方。碎骨与玉佩接触的瞬间,星阵的银线突然开始反转,原本吸向头骨的星光,此刻正争先恐后地涌回那些冤魂虚影体内。“你只利用了他们的恨,却忘了他们还有要守护的东西。”
黑雾中的红影渐渐清晰起来,灵溪的面容在星光中显现,还是记忆里的模样,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坚毅。她接住反弹回来的玉佩,这一次,手指终于穿过了那层无形的屏障,握住了肖飞悬在半空的手。
“师兄,我没被控制。”她的声音带着星光的清冽,驱散了肖飞心头所有的阴霾,“我在等机会毁了这鬼东西。”
肖飞反手握紧那只微凉的手,捆仙索的金光突然变得柔和,像层温暖的茧,将所有冤魂的虚影护在其中。他看着天枢惊慌失措的脸,突然明白,这场战斗从来不是靠力量,而是靠那些藏在仇恨底下,从未熄灭过的善意与希望。
头骨的眼窝开始剧烈收缩,黑气在反转的星阵中痛苦地尖叫。那些被星光重新填满的冤魂虚影围在天枢身边,三百年的怨恨化作实质的锁链,将他牢牢捆在星阵中央。苍狼父亲的虚影按住天枢的肩膀,声音里的冰寒足以冻结整个碎星崖:“当年你诬陷我通魔时,可曾想过会有今日?”
天枢的嘶吼被淹没在无数冤魂的控诉声中。雅玲站起身,看着灵溪的虚影与肖飞并肩而立,突然觉得碎星崖的月光似乎没那么冷了。星阵下的仙骨还在微微震动,但这次不再是痛苦的呻吟,更像是种解脱的叹息。
她低头看向掌心的碎骨,云纹上的血迹已经干透,露出底下温润的玉色。或许用不了多久,这些被亵渎的仙骨就能真正安息,而那些被囚禁的魂魄,也终将找到属于自己的轮回之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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