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从京城一路走来,从六岁走到十七岁,走了那么远,那么久。
可她始终没敢走完这最后一步,有一种叫近乡情怯的东西裹挟着她,叫她不敢迈出这一步。
宋盈腿一软,跪倒在地上,萧景逸没去扶她,只低垂下眼眸,喃喃道:“伯父,伯母,我带阿盈来看你们了。”
二人上完香,萧景逸望着这个表面瘦弱,实则柔韧的少女,她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坚强得多。
他找了个借口避开,让她能够与自己的父母说说心里话。
最后一丝光亮湮灭于地平线时,宋盈牵着马上来了。
青年负手立于树下,宋盈望着这个亦师亦友的男人,真心实意地道了一声:“谢谢。”
她不知道萧景逸是如何洞悉她内心的挣扎与恐惧,但她知道,今晚她应该能安然入睡了。
军人的最终归宿是马革裹尸,这句话她一直无法理解,她只知道,自己失去了父母,为什么不是别人,而偏偏是她?
究竟是什么样的信念,让他们宁愿抛下年幼的女儿,也要去甘心赴死?
现在,她明白了。
他们用自己的血肉去保护百姓,守护每一寸土地,即便死去,他们的牺牲也将滋养出一片美丽的天地,如同黑夜里的灯塔,为前赴后继的战士们指明方向。
夏夜的草原,静谧而温柔,萤火虫于花间飞舞,银河横贯于苍穹。
二人顶着满天星光,牵着马慢慢地往回走。
路上猎了两只兔子,萧景逸熟练地处理了,就地生起火来。
宋盈有些困惑:“都说小侯爷养尊处优,你这手艺是从哪里学的?”
萧景逸有些无奈:“我十二岁随父镇守南疆,从伙头军做起,十八岁入皇城司,从小吏做到指挥使的位置,靠的都是我自己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