郁卫军语塞。
他对郁芽摆不起亲爹的谱,只能把说了一万遍的话再说第一万零一遍:“我都是为了你好。”
“我不需要。”
“你总这么说,以为这样就可以感动自己了?事实上,你和你妈是一样的人,不忠、虚伪,你对我的了解甚至不如他的百分之一。”
“那是因为你从来没给爸爸机会去了解你!”郁卫军争辩。
“我妈给过你机会,然后她死了。”郁芽很冷静,她从来没像现在这么冷静过。
小时候听见的争吵声、母亲去世时脑子里的嗡声、他为了儿子同意她独自搬回家的叹气声、每年过年窗外远到模糊的烟花声千千万万种声音从耳边飘过,她愤怒、悲闷、麻木、恶心,却独独少了从前那股压抑不住的焦躁。
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?她想,重复地孤独着,好不容易遇见什么起色,就又和找上门的郁卫军吵起来、摔东西、尖叫,然后重新陷入负面情绪的漩涡。
她不该这样,不能这样,她早就该挣脱出来。
握着的那只大手温暖干燥,身旁人的呼吸平稳冷静。她早就有了希望。
郁芽有史以来第一次,几乎是如释重负地说:
“你不是我的爸爸,你是我的仇人。”
“我一秒钟也不想再看见你。”
中年男人面色惨白。
这是他的大女儿,唯一的女儿。
她说,他是她的仇人。
有一亿句尖锐的指责憋在喉咙里,他却不敢说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