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积率队扎营安市城东,张俭大军扎营于安市城南,契苾何力、秦怀道前后扎营,李道宗则率五千骑兵在河谷出口十五里扎营挡住道路。
薛礼紧握长枪,在秦浩身后来回踱步:“表兄,敌军行军正显疲态,此时不出击更待何时?”
秦浩负手而立,甲七将最新的斥候密报呈上。烛光在羊皮纸上摇曳,映出密密麻麻的字迹,秦浩指尖划过标注之处,忽然轻笑:“稍安勿躁,高延寿立功的时刻到了,好戏即将上演。”
河谷两侧峭壁如刀削斧劈,枯叶在山风中打着旋儿。
“傉萨请看。“高惠真展开地图,“此处地势狭窄,唐军若追击而入,只需截断两头,便是瓮中捉鳖。两万先锋佯装溃败,诱敌深入,届时。。。。。。“
一位谋士出列开口:“傉萨不可,我军虽有十五万之众,然军心不稳,士气不高,不可与唐军硬拼,一旦前锋溃败,后果不堪设想啊,
我建议与安市城结为犄角共同固守,再派靺鞨人去骚扰唐军的后勤,只需拖到入秋,必可令唐军攻退难以兼具,总之不可与唐军正面厮杀。。。。。。”
高延寿突然开口打断谋士的喋喋不休,冲着高惠真竖起大拇指:“贤弟好计策!“大笑着出声,手掌重重拍在高惠真的肩头,震得对方险些踉跄,“贤弟果然是雄风不减当年!“
心中想起的却是三日前密探送来的家书与秦浩的指令,妻儿稚拙的字迹自己看在眼中,那绝不是强迫之下能从容写出的笔迹,或许自己的归宿便是大唐的一个地方长官,衣食无忧的过完这一生吧。
“我大军人数碾压唐军,谋士之言似乎有些太过小心谨慎了,只是。。。。。。“高惠真故意顿住,见高延寿神色微动,才继续道,“先锋军需一位悍勇之士方能诱敌,不知傉萨意属何人?“
“贤弟既然胸有成竹,那为兄便亲自走这一遭吧。。。。。。“高延寿的声音突然拔高,“我率金武将军麾下的精锐!他们期盼着建功立业多时了!“
想起信中妻儿描绘的幸福生活,死道友不死贫道,算哥哥我对不住你,这一局,该换我做执棋人了。
平壤城将军府内烛火通明。泉盖苏文的铁胎弓斜倚在虎皮椅旁,锋利的弓弦泛着冷光。他的目光死死钉在墙上巨大的辽东舆图上,高句丽的山河在烛光下宛如破碎的棋局。
“莫离支,白崖城有情况。”一名亲卫疾步而入,额头沁着冷汗,“前日被唐军释放的俘虏中,有人供出……”亲卫话音戛然而止,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泉盖苏文的神色。
“说!”泉盖苏文猛然转身,腰间的虎纹佩刀撞在案几上,发出清越的鸣响。
“傉萨的家眷,早在白崖城破前便已悄然出城。”亲卫压低声音,“据逃回来的士兵所言,他们竟是往大唐的方向去了。有人说傉萨的妻儿染了恶疾,不得不前往大唐求医;也有人揣测……”亲卫喉头滚动,“傉萨早已有通敌之心。”
舆图上,安市城方向的红标突然变得刺眼,泉盖苏文伸手狠狠按住地图:“此时说这些已然无用,希望都是传言吧,高惠真的忠心我还是信任的,十五万大军,若是连个安市城都保不下来……辽东一失,高句丽的百年基业,便如镜花水月。”
夜风呼啸着撞进大门,将烛火吹得左右摇曳。泉盖苏文抓起案上的酒爵,狠狠砸向了墙壁,碎片飞溅间,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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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敬宗眼角的皱纹愈发深刻,颤抖着展开李泰的密信,熟悉的字迹如金蛇游走,“延族才华,非池中之物“几个字刺得他眼眶发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