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安那个性子,说了什么便必得做到,他是真的不怀疑吴安会使唤着眼前的人把他打回刚才的样子。
若是平日里,他自是不介意好好较量一番,只是眼下他伤还没好全,又实在没了力气。
这么一思量,呼寒矢倒有些后悔方才为何非得嘴贱呛他那么一句。
眼见着凌竹也有些为难的模样,呼寒矢自觉有些晦气,随手给吴安甩了几两银子过去便一瘸一拐地嘟囔着走了,“妈的,老子真是倒了血霉,整日里受你这些烂气。”
“行了,下一位,”吴安把那银子安稳藏在胸前放好,又笑眯眯道:“希望诸位记着呼寒校尉的前车之鉴,莫要逞一时口舌之快。”
众人悻悻了一会儿,却仍是顾虑着什么,止步不前。
这人虽方才治好了呼寒矢,但行事作风委实一副不靠谱的模样,谁知道是不是瞎猫撞上死耗子。
沉烈隔得不远不近瞧了会儿戏,收回目光,声音不大不小地朝炊事兵吩咐了一句,“行了,天色也不早了,起锅烧灶吧。”
他话说得随意,等着瞧伤的人脸色却都急切起来。
军中的炊事兵们向来动作快得很,从开始到做完全营的饭,左右也不过是半个时辰的功夫。
瞧着这蜿蜒的一长队,待看完了还不知要到何时。
姑且等了一会儿,逐渐有稀稀落落的人按捺不住,亦步亦趋走到那小摊前头,闭眼捏拳,一副决心赴死的模样。
吴安倒秉承着一副伤者为大的架势,时时保持微笑服务的意识,“坐下吧。”
原都是心中不大牢靠的,不想这人瞧着不叁不四,看起病来倒真像是那么回事,也没了方才的吊儿郎当,反倒是极为细心的。
每每一例坐到面前,他先粗略诊治一番,又放手给身边的侍女试着去探,待到她都大概理清了意思,才开始拟药。
他这样忙碌起来时,眉眼都垂着,清清如柳,倒有种说不上来的陌生。
算起来还是第一回,军中的人看到他这样认真的模样。
北鹤远远地瞧着,忽然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。
郑婉执意要带着丛雨,却也并非只是撒手来给沉烈添麻烦,原来也是想让她学着自己的医术,不管日后能否帮上一二,习学一番也是好的,如此行事,也不会被人议论这侍女只是养在军中吃干饭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