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是梅尔基亚!不是皇宫!”枕头下的声音陡然拔高,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尖锐,“我要回原来的世界!我要回去!回我自己的家!”
捏住枕头一角的手指,骤然僵硬如铁。
仿佛一盆冰水混合着锋利的碎玻璃,兜头浇下。
伊莉丝这句不经大脑的醉话,像一把生锈的钝刀,猝不及防地捅破了两人之间那层心照不宣、刻意回避的薄纸,露出了底下血淋淋的禁区。又像在沉睡正酣时被人猛地掀开温暖的被褥,暴露在刺骨的寒风中。
卡斯帕瞬间感到一股冰冷的麻痹感从指尖蔓延至四肢百骸,连心脏都仿佛被冻住了。
是啊……万一……不,是极有可能,在某个毫无征兆的清晨或黄昏,“伊莉丝”这个人,连同她的灵魂,会如同清晨的露水般,毫无痕迹地从这个世界、从他身边蒸发殆尽。
而他,卡斯帕,这个自诩从不知恐惧为何物的男人,面对这种超自然的力量,又能做什么?
死一般的寂静在狭小的房间里无声流淌,沉重得让人无法呼吸。
油灯昏黄的光线在墙壁上投下两人僵硬的、巨大的黑影。
不知过了多久,一只纤细的、带着试探意味的手,悄悄从枕头边缘伸了出来。
伊莉丝似乎终于从混乱的醉意和脱口而出的懊悔中挣扎出一丝清明,小心翼翼地、像怕惊扰了什么似的,用冰凉的指尖轻轻勾住了男人垂在床边、同样冰冷僵硬的手指。
“……那你,”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丝颤抖,微弱得如同蚊蚋,“愿意……跟我一起走吗?离开这里……离开这一切?”
刹那间,天光大亮。
可怜的枕头被一股大力猛地掀飞,划出一道狼狈的弧线,不知砸进了哪个黑暗的角落。
卡斯帕几乎是粗暴地将她从床上拽起,狠狠地、用尽全身力气将她揉进自己怀里,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。
“你明明知道答案。”
他的声音闷在她汗湿的颈窝里,带着一种近乎破碎的哽咽。
“那……你要给我迭衣服。”她将脸深深埋进他带着尘土和汗水气息的衣襟,闷声闷气地提出条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