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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大爷儿子不解:“这里面没补阳的药啊?我爸不是阳虚吗?”
“您看这方子,”岐大夫指着生山药和人参,“山药色白入肺,味甘入脾,性温不燥;人参甘温补气,这两味合起来,就是‘阳中求阴’。张锡纯说‘阴阳互根’,补阴时加些补气药,阴就生得快;补阳时加些滋阴药,阳就长得稳。您父亲现在痰湿还重,贸然用附子会助湿生热,得先把气逆和痰湿调顺了。”
他让徒弟取来生赭石,沉甸甸的红棕色矿石泛着金属光泽:“这赭石是降逆的好手,您父亲喘得厉害,是气逆不降,就像烟囱倒烟,得用它把往上冲的气拽下来。《本草纲目》说它‘坠痰涎,止呕吐’,配合苏子,一降气一化痰,喘就能轻大半。”
服药五天后,李大爷的喘减轻了大半,夜里能睡四五个钟头,手心的热劲也缓了。复诊时,他能自己走进诊室,只是说话还有点气短。岐大夫看他舌苔薄了些,脉象沉缓有力了,便在原方基础上加了炒白术12g、茯苓10g:“现在该顾护脾胃了。《黄帝内经》说‘有胃气则生’,脾胃是粮仓,粮仓满了,气血才有来源。白术健脾燥湿,茯苓渗湿,加这两味,就是帮您把吃进去的东西化成气血,而不是变成痰湿。”
又过半月,李大爷再来时,已经能提着一篮自家种的菠菜进门。“岐大夫,您这药真神!现在不喘了,手脚也不烫了,后腰还暖暖的。就是还有点痰多,早上起来得咳几声。”
岐大夫笑着调整方子:“这是痰湿在往外排。给您换薯蓣纳气汤——生山药30g、熟地15g、山萸肉15g滋肾纳气,柿霜饼12g润肺化痰,炒牛蒡子6g、炒苏子6g降气,生龙骨15g固摄,甘草6g调和。这方子比参赭镇气汤平和,适合长期调理,把您这‘气根’扎牢。”
他指着窗外的老槐树:“您看这树,秋天落叶,是为了保存元气;春天发芽,得先长根。人老了,就像这树,得把根(肾)养壮,把叶子(肺)护好,中间的树干(脾胃)结实,才能抗住风霜。”
旁边抓药的小张趁机请教:“师父,怎么判断病人是阴虚还是阳虚啊?我总搞混。”
岐大夫取来两块舌诊模型:“你看这阴虚舌,舌红瘦,苔少甚至无苔,像旱地里的裂缝;阳虚舌呢,舌淡胖,有齿痕,苔白滑,像泡在水里的海绵。再看脉象,阴虚脉细数,像细线绷得紧;阳虚脉沉迟,像闷在水里的鼓。但老年人多是阴阳两虚,得看哪个偏重——五心烦热、盗汗、口干喜冷饮,是阴虚重;畏寒肢冷、便溏、夜尿多,是阳虚重。”
他又拿出张锡纯的“十全育真汤”方解:“对付这种久虚夹瘀的,张锡纯用了三棱、莪术,说‘虚中夹瘀,必用活血’,就像给板结的土地松松土,肥料才能渗进去。您看李大爷刚开始舌底瘀青,现在淡多了,就是气血活了。”
李大爷的最后一次复诊在冬至前,他穿着件薄棉袄,气色红润,说起话来中气十足:“前几天社区体检,西医说我这肺功能比去年好多了。您开的药我还在吃,就是量减了一半,感觉浑身有劲,昨天还帮老伴腌了二十斤咸菜!”
岐大夫给他开了最后一个方子:“敦复汤加减,人参10g、附子6g补阳,生山药15g、山萸肉12g滋阴,补骨脂10g、核桃仁10g温肾,茯苓6g、鸡内金6g健脾。这方子温而不燥,滋而不腻,适合冬天进补,把元气补得足足的,开春就不容易犯病了。”
送走李大爷,小张看着墙上的《医学衷中参西录》感慨:“原来治病不能死套方子,得像张锡纯说的,‘观其脉证,知犯何逆,随证治之’。”
岐大夫点点头,往铜炉里添了块当归:“是啊,中医就像调琴,弦紧了(阴虚)得松松,弦松了(阳虚)得紧紧,还得看琴身(体质)能不能受住。张锡纯的方子好就好在,既守经典,又能变通,就像这来复汤,一味山萸肉用活了,就能从死神手里抢人。”
暮色漫进岐仁堂时,药柜上的铜铃被风拂动,发出清脆的声响。小张在整理药方,发现李大爷的病历上写着:“治虚如驭舟,既要防浪(固脱),又要掌舵(调阴阳),更要识水性(辨兼夹),三者得宜,方能渡险滩。”这行字的末尾,还画着一株饱满的山萸肉,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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