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的触手,如同跗骨之蛆,正贪婪地吮吸着四喜残存的生命力。他的意识在黑暗的边缘漂浮、沉沦,眼前甚至开始浮现出早已模糊的父母容颜——那是亡者世界的低语,是生命油尽灯枯前的回光返照。他感觉自己像一片被狂风撕扯的枯叶,随时会彻底粉碎。
就在这意识弥留、气息将绝的刹那,那狂暴的、带来毁灭的炎魔,竟毫无征兆地停手了!
这骤然的停顿,连炎魔自身那燃烧着暴戾火焰的瞳孔中,都掠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诧。
“这卑微的蝼蚁……怎会如此诡异?!”一个冰冷、非人的意念在炎魔脑海中翻腾。旋即,一股更深的恶意取代了惊疑:“越是如此,越要将你彻底碾碎,从这世间抹除!”
念头即生,杀意更炽!炎魔猛地抬起右手,掌心瞬间凝聚起一团令人作呕的暗绿色能量漩涡,散发着湮灭一切的恐怖气息。毋庸置疑,这一击落下,便是四喜生命的终章。
然而,异变再生!
炎魔那燃烧着火焰的左手,竟如同有了独立意志般,死死地钳住了自己的右腕!凝聚的暗绿能量在挣扎中明灭不定。
炎魔(或者说占据他躯壳的存在)眉头紧锁,随即嘴角扯出一个残忍而了然的冷笑:“呵……原来如此。是我太过‘饥饿’,没能把你那点残魂啃噬干净啊!”
话音未落,炎魔脸上那令人窒息的凶煞之气骤然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急迫而熟悉的语调,声音甚至带着一丝颤抖:“小四喜!快逃!快离开这里!你知道这片空间怎么离开的,我教过你的!快走——!”
“他跑不了!”那冰冷的、属于主宰者的声音瞬间重新夺回控制权,斩钉截铁。
四喜在昏迷的深渊中挣扎着,勉强撑开沉重的眼皮。刚才那一声呼唤……是首领?那么真切,却又如同幻觉般转瞬即逝。
此刻,炎魔的脸庞再次扭曲变幻,声音变得卑微而哀切,带着无尽的祈求:“大人……大人!我求求您……放过这个孩子吧!他是我们基里艾洛德人……最后的血脉了!求求您发发慈悲……”
“哦?最后的血脉……”那主宰者的声音复又响起,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彻骨的冰寒,“既然是最后的独苗,那不如让他随你而去吧,黄泉路上,也好有个伴,省得他一个人在这世上,孤苦伶仃!”
“您不能这样!”哀切的声音陡然拔高,充满了惊怒,“您答应过我的!我只需要献祭三分之一的灵魂,您就帮我击败特利迦!您刚才说‘随我而去’是什么意思?!”
“呵,当然是字面意思。”主宰者的声音充满了恶意和虚伪的歉意,“真是不好意思啊,我是答应了你。可惜……我太久没有品尝灵魂的滋味了,一时没忍住,多吃了两口。现在嘛,你的灵魂,只剩下三分之一了。”
“我草你妈——!!伽达蒙!!你们这群肮脏的、背信弃义的臭虫!!”绝望和极致的愤怒彻底爆发,那属于炎魔本尊的灵魂发出了泣血的咆哮,“我为你们做牛做马,没有功劳也有苦劳!你们就这样对我?!!卸磨杀驴,过河拆桥!!”
“呵呵呵……骂得很爽嘛?”主宰者伽达蒙的声音充满了嘲弄,“可惜,你很快就连骂的力气都没有了。你这低贱的蝼蚁,竟敢直呼伟大旧日神明的名讳?你的灵魂,很快就会被彻底吞噬,连一丝存在的痕迹都不会留下!意味着——永恒的湮灭!”
“你——做——梦——!!”
这一刻,仅剩三分之一灵魂的炎魔,脸上爆发出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光芒!那不是对生的渴望,而是对种族延续最后的、最疯狂的守护意志!
“伽达蒙!你不给我活路,就别想好过!!基里艾洛德人的根,绝不能断在你手里——!!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