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否真的做好了准备成为一位母亲,又或者是否真能甘心将自己的下半生系在孩子身上?
这样的问题不是虚无缥缈的假设,而是随时都可能要面对的现实。尽管成婚生子是再寻常不过的事,可她在向自己提出这些问题时,第一反应却是抗拒。
一种从心底涌出的巨大的抗拒。
她是陆龄生与周致仪唯一的孩子,陆龄生爱重妻子,婚后也不曾纳妾。陆晏吟从小看到的便是父母亲琴瑟和鸣的画面,可这画面背后却并不十分如人意,陆晏吟的祖父一心希望能有男丁延续香火,没少对陆父陆母施压。
周致仪自从生下陆晏吟后身体便不太好,陆龄生心疼妻子,即使父亲施压也坚决不纳妾,这也导致了周致仪在陆晏吟祖父面前一直得不到好言相待。
她很清楚,如果自己不想要孩子,那么即使柳氏不提,荀峯也会催着荀鉴纳妾。
说到底,这世间女子的价值不在于她本人,而在于她的生育能力。
每每想到此处,陆晏吟都不禁冷笑。
人们把脐带当成绳索,强硬的捆在女子身上,没有人问那个“她”是否愿意,好似成了婚这便是天经地义的事,这是女人生命中最重要的事。她看似是自己,可她又不是自己。
她是为孩儿无私奉献的人,是为丈夫宽忧解难的人,唯独不是活出自己人生的人。
陆晏吟不知道荀鉴怎么想,从成婚到现在她从未与荀鉴谈过此事,今夜便是要把话往明白了说。
“我不想。”
这叁个字说出口时,她没有回避荀鉴的目光,而是直勾勾地对上去。
她不想。她不想不明不白就成了母亲,不想整日待在后宅相夫教子,这不是她要的。
“好。”荀鉴说。
“那你要纳妾么?”陆晏吟问。
荀鉴摇头,斩钉截铁道:“不会。”
“你便这么肯定?”
荀鉴叹了声,道:“我同你讲过吧,我不会辜负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