宾馆顶楼套房。
李文溪蜷坐在宽大床沿,身上胡乱裹着件真丝睡袍,领口歪斜着露出底下深浅不一的淤痕。四下还残留着昨夜疯狂后的甜腻香薰,与烟草混合的浊气。
她手里无意识地捻着那串暗沉包浆的木珠,一颗,又一颗,指尖冰凉。她忘不了昨晚陈弦月的那通电话。
阳台的推拉门敞开着,清晨微凉的空气涌进来,吹得厚重的窗帘微微晃动。
钱淑仪背对着房间,站在阳台护栏旁。
晨光熹微中,她的梳得一丝不苟的短卷发被风吹得略显凌乱,鬓角银丝便与那对珍珠耳环齐细闪着;颈项间围了一圈黑丝巾,一件硬挺的花青调风衣直垂到膝盖处,看起来不怒自威。
她没什么多余的表情,正对着小灵通低声说着什么,语气公事公办,指间夹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,袅袅青烟融入微茫的天色里。
“…对,那份报告月底前必须送到我桌上…省里的评估组下周就到,接待规格按最高标准准备…嗯,你办事我放心。”
“…好的,钱校,这边还有…”
李文溪听得并不真切,侧耳捕捉到零星的词句后,钱淑仪便走到了室内的珐琅烟灰缸边,随手将烟蒂揿灭在内,发出一声轻响。
她转过身步履从容地接近李文溪时,脸上已然换上了一副温婉关切的笑容,与昨夜的冷面魔头形成强烈对比。
“醒这么早?”
她柔声说道,怜惜地抬手顺了顺李文溪的头发。
文溪像被烫到似的,猛地一颤,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。她的眼神躲闪,并不敢直视钱淑仪那双看似温柔实则深不见底的黠眸。
钱淑仪只愣了一下,不动声色地把手收回,走向小吧台。她端起一把茶水泡热不久的茶壶,极其利落地倒了一杯色泽清亮的红茶。
端着白瓷杯盏,她走到床边坐下,杯底轻轻磕在床头柜上,发出细微的声响。她把茶杯推到李文溪面前。
“喝口热茶,暖暖。看你脸色差的,昨晚没睡好?”
钱淑仪再次对她伸手,用指腹轻轻碰了碰她的侧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