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小满听到这儿,没插话,动作却更温柔了点。
“女朋友受不了,吵了一架就走了。没想到,他爸也跟着走了——带着那女的,在别的地方住下了。”
“小孩就一个人留在了原来的房子里。”
“那年他十二岁。”
他说得慢,没有起伏,也没有特别强调。
“没人送他上学,没人做饭。冰箱里偶尔会多几盒饭,过几天又空了。生活费是按月放进抽屉里的这是他每个月能见他爸的日子。后来有一天给了他一张卡,自此连每月一面都见不上了,只有一次次转账提醒。
晚上他不敢关灯,就全开着,半夜醒一次再关掉。”
“后来也习惯了。该吃饭吃饭,该睡觉睡觉。没人提醒,也没人夸。生病就自己去医院,小病就硬扛着。”
他停了一下,像在想要不要继续。
“他也没告诉他妈。他妈已经搬走了,有自己的生活。他怕说出来她会烦。”
“那小孩挺能忍的吧。”程小满低声说。
池闻“嗯”了一声,也不知是在附和还是只是在应付。
“他从那时候就明白,靠别人是靠不住的。连爸爸都可以说走就走,那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是一定要为你留下的?”
浴室安静了几秒,水声成了背景。程小满轻轻拢了一下他额前的湿发,动作带着点漫不经心的温柔。
“后来呢?”她问。
“没后来。”池闻靠在瓷砖边上,眼睛闭着,声音轻到快听不见,“长大了,事也就过去了。”
这话说得很轻,但她还是听清了。
说是“故事”,其实一开始她就知道,是他自己。只是他讲得太平静,平静得不像记忆像是随手捡起来的一张旧报纸——皱了,脏了,但没什么重量。
故事讲完俩人都沉默了一会儿,浴室里蒸汽弥漫,镜子都糊了。他靠在瓷砖边,声音低下去:“你要不要……跟我在一起?”
程小满手下一顿,“你说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