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房门打开,周梓嘉走了出来。
七年时光沉淀,他身上那种尖锐的防备感淡去许多,眉宇间是事业有成的沉稳和居家的松弛。他穿着一件柔软的灰色羊绒衫,袖口随意挽起,手里还拿着份文件。
“又催他,”周梓嘉走到厨房门口,倚着门框,语气带着点无奈的笑意,“你哪次叫动他了?最后还不是得我动手去拎。”
韩毅关了火,将糖醋排骨盛进盘子,转身挑眉:“我这不是给你创造展现‘严父’威仪的机会吗?”他凑近,很自然地用没沾油的手背碰了碰周梓嘉的脸颊,“今天怎么结束这么早?不是说有个跨国会议?”
“推到明天早上了。”周梓嘉微微偏头,蹭了蹭他温热的指节,目光落在色泽诱人的排骨上,“嗯,火候正好。周周念叨两天了。”
“那是,也不看谁做的。”韩毅得意地扬了扬下巴,把盘子塞到他手里,“端出去,叫那小子洗手吃饭。”
饭桌上是最寻常不过的热闹。周周叽叽喳喳说着幼儿园的趣事,韩毅给他夹菜,偶尔板着脸纠正他拿筷子的姿势,周梓嘉则安静地听着,唇角噙着淡笑,时不时给韩毅碗里添块肉。碗筷碰撞的轻响,孩子的笑语,构成了这个“家”最坚实的底色。
他们没有那张法律意义上的纸。
最初是周梓嘉的抗拒,那纸契约曾带来太多冰冷的束缚与伤害。后来,是韩毅的不在意。对他而言,每日清晨身侧温热的呼吸,深夜书房门口那杯温热的牛奶,孩子扑进怀里喊的那声“爸爸”,远比任何文书更能证明归属。
日子就这样细水长流地淌过。周氏集团在周梓嘉的掌舵下稳步向前,韩毅的科技公司也攀上新的高峰。周周上了小学,聪明活泼,像个小太阳,驱散了过往所有的阴霾。
只是偶尔,在深夜相拥时,韩毅会吻着周梓嘉后颈上那道浅淡的疤痕,低声问:“真不打算给我个‘名分’?”周梓嘉总是闭着眼,往他怀里更深地缩去,含糊道:“麻烦……这样挺好。”韩毅便不再追问,只把人搂得更紧些。
*
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春日清晨。
阳光透过纱帘,温柔地洒满卧室。周梓嘉是被一阵熟悉的、翻江倒海般的恶心感弄醒的。他猛地推开被子冲进浴室,对着马桶干呕起来,胃里空空如也,只吐出些酸水。
“怎么了?”韩毅被惊醒,睡眼惺忪地跟进来,满脸担忧地拍着他的背,“吃坏东西了?还是最近太累?”
周梓嘉撑着洗手台,用冷水洗了把脸,看着镜子里自己有些苍白的脸,心里咯噔一下。一种荒谬又熟悉的预感悄然升起。上一次有这种反应,还是……
“没事,”他压下心头的惊疑,尽量平静地说,“可能有点着凉。”
韩毅不放心,坚持要陪他去医院。周梓嘉拗不过,加上自己心里也打鼓,便默许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