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的手轻柔地捧着池晟的脸庞,抚过他好似下一秒就即将落泪的眼睑。
“小时候,你恨池开霁谋害了母亲,做出的反抗也不过是和他对着干,闹一些不大不小的麻烦,和躺地上撒泼打滚没两样。”
他的眼泪已从框里渗了出来,将悬未悬,微微晃动。
“长大些,明明已经通事晓理,选择的道路却还是自暴自弃,而这又能伤害到谁呢?总归不会是那个完全不把你放在眼里,任由你自甘堕落的‘父亲’。”
滚落的泪珠是热的,烫得池晟面颊发红,滚落的泪珠是冷的,冰得池晟心尖发颤。
“再然后,你好像认命了,接受了,觉得这一切都合理了,有池开霁在,你便会是池家的继承人,高高在上地享受着优越的阔少生活,全然忘记自己拥有的这一切,都要仰仗杀母仇人的鼻息,池晟,离开了池家,你什么都不是。”
路妤的指尖在池晟落泪的眼尾轻轻一点,那泪珠不热也不冷,温温的。
“离开了池家,你什么都不是。”
她语气加重,重复了一遍。
“没有池开霁,你什么都没有。”
她语调讥讽,嗤笑了一声。
池晟没有动作,没有反应,像个被设定好程序的人偶,他只是麻木地落泪。
“你说你爱我,可是池晟,你拿什么来爱我?”
她的声调又变得柔和,那般温柔的语气,言语里的恶毒却满得要溢出来。
“就像现在,你早在我出声那一刻就清楚,即将和你那个私生子弟弟联姻的对象到底是谁,可你又能做些什么?你无能为力,这是池开霁的命令,此前你所有的叛逆霸道在他眼里都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,你从未真正动摇过他哪怕一个决定,从未。”
仿佛慈爱的母亲正在安慰伤心的孩子,路妤踮起脚尖,张开双臂搂住池晟的胸膛,她将脸颊贴在他湿漉漉的泪痕上,缓缓蹭动着。
“所以你感到绝望,绝望到想要逃避,因为你只能逃避,不去听,不去看,不去想,那么这一切就好似从未发生过,用时间去抚平,去疗慰,就像元攸琴的死一样,成为你口中一个虽然沉痛,但已经翻篇的往事。”
“不。。。不一样。。。不一样。。。不一样。。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