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王子可在队伍中?请王子为我们向羌国的大将军求情!不要惩罚我们!”
穆宁秋与叶木安来到蒲类部民跟前,很快弄清楚了原委。
羌国既然允许蒲类人的一支栖息在这块福地,就要他们为两百里外的西平府驻军,也就是嵬名烁所部,供应军需。
祁连、贺兰两山交汇处的平原,不但适合放牧,更适合屯田。蒲类部本就在大汤朝时与安西北庭都护府的汉人融合过,懂得农耕稼穑,便在此地开垦,种植高粱、荞麦,甚至还种出了水稻。
但这些时日,已经二十余天没下雨了,山上的积雪融水,只有一两条溪流淌到山脚,对广袤田野来讲,杯水车薪。
西平府的催粮官来过几次,蒲类人苦求哀告,只换来催粮官一句“交不够粮食、军法处置”。
“穆大人,你们先走吧,”叶木安并未怎么犹豫,就决定先留下来,“我与阿烁将军毕竟也有交情,我去求她减免粮赋。”
人类频繁活动的地方,野兽罕至。这一夜,和亲队伍扎营在蒲类人的村庄边。
亥末时分,睡不着的叶木安,撩开毡帐,走入月夜。
今日是满月,山腰的牧场,与山脚的田野,都沐浴在清辉中,仿佛被最巧手的蒲类姑娘织进毛毯的图画,温柔宁和,令人观之心悦。
但当叶木安靠近粮田,蹲下来,抚摸到真实的土地时,眼前美好的画面,仿佛立刻出现了风化的龟裂,散碎在夜色里。
叶木安与父亲的领地,都是优质的牧场,春夏之交最为肥美湿润。
他在二十多年的生涯里,是头一回见识到农耕的土地。
他惊惧地发现,植物扎根的泥土,竟然会干涸成这样。
他站起来,又往山脚方向走,他想去看看,族人们所说的溪涧。
当他听到清晰的淙淙水声时,月光下站着的两个人,已经发现了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