罪臣不得加冠,徐辞言长发也只是用一根木簪子簪住,那簪子早在先前的宫变中掉了,眼下披头散发的样子,虽不成体统,却也像在为谁戴孝一般。
“臣有罪。”徐辞言眼眶一酸,俯首认罪。
乾顺帝却自顾自地开口,“那空白的圣旨,必是萧逸给你的。朕登基之时内官来报,有两张被先太子盖了印的圣旨不翼而飞,寻找无果,没想到后来竟到了萧逸手中。”
“其中一张被他用来篡改传位诏书,另一张便是给了你,虽是陷害,却也不是没有妄想着日后登基你为他所用的意思,无咎啊。”
乾顺帝有些感慨,“引得朕的两个儿子如此相争,朕果然没看错你,太子有你这样的辅臣,朕也算是放心了。”
这么长一段话说下来,乾顺帝的面色急剧灰败,声音也衰弱下来,徐辞言仰头看着他那垂垂老矣,意气不在的面孔,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下来。
“陛下……”鸿喜看着情态,早已经忍不住啜泣出声,不敢再看。
“鸿喜,东西呢。”乾顺帝却一反常态,眼底冒出奕奕的精光来,他轻声一唤,老太监便抹了眼泪,小心翼翼地从怀里取出一卷圣旨递到徐辞言手里。
“这是……”徐辞言手臂颤抖,几乎握不住东西,他一点一点地展开圣旨,那上面的内容是如此的眼熟,一如陕西边堡里,他一字一句写下的东西。
“奉天承运皇帝诏曰……”
他那张假传的圣旨,从此时此刻开始,变成真的了。
“朕派你去西北监军,没能料想到后面的事情,朕亦有责任。”
乾顺帝目光垂垂地看着他,眼里闪烁着说不明白的微光,“你是朕选出来的人才,在朕驾崩之前,如何罚你,只有朕说了算!朕说你无罪!你就是无罪!”
他一手握住萧璟的手,面色威严,“太子,你记住,徐无咎是朕为你选的老师,朕去后,便由他来辅佐你!教导你!”
一日为师,终身为父,他既真心待你,你亦要真心待他!”
“万不要重蹈了朕的覆辙。”乾顺帝重重地闭上眼,眼角有泪意闪烁,“这是父皇最后教你的一个道理。”
“身为皇帝,疑人不用,用人不疑,切不可用而复疑,伤天下人之心也。”
说完这句,他眼神刹时浑浊起来,靠在龙椅椅背上,视线直直地盯着头顶繁复的雕饰上,不知道看到些什么,先是唤娘,再是唤爹,最后挣扎着叫了两声老师,脑袋重重地一歪,便去了。
“陛下驾崩了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