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婶给他端来白粥,他慢慢喝了小半碗,又躺下睡着了。这次睡得很安稳,一觉睡到中午。
醒来后,老周彻底清醒了,除了有点倦怠,跟平时没啥两样。那股子狂乱劲全没了,眼神也清亮了。
岐大夫下午又来看了看,摸了脉,脉象平和了不少,舌苔也退了些。“痰火清了,心神安了。”他笑着说,“再用归脾汤补补气血,把根基扎牢,就不会再犯了。”
这次又吃了半个月的归脾汤,老周的身子彻底复原了。不仅能帮着儿子看店,还能每天去菜市场摆摊,只是王婶再也不让他一个人去了,总陪着他,怕他再受惊吓。
六、岐仁堂外话“鬼神”
后来,老周成了岐仁堂的常客——不是看病,是送菜。他总挑最新鲜的蔬菜送到岐大夫那里,说:“岐大夫,您救了我的命,这点菜算啥。”
岐大夫也不推辞,每次都按市价给钱,还总留他喝杯茶,聊几句。
有一次,张大妈也在岐仁堂抓药,正好碰上老周送菜,就凑过来问岐大夫:“岐大夫,您说老周那病,真不是撞邪?可他明明看见小影子了呀。”
岐大夫给她们泡了杯菊花茶,慢悠悠地说:“《黄帝内经》里说‘人有五脏化五气,以生喜怒悲忧恐’。喜、怒、悲、忧、恐,这些情绪都是五脏的气在动。恐伤肾,怒伤肝,喜伤心——惊跟恐差不多,最伤的是心神和肝气。”
他指着窗外的树:“树要是被大风吹得太狠,叶子会掉,枝桠会断。人的心肝就像这树,受了大惊吓,气就乱了,神就散了,看起来像‘撞邪’,其实是自己的气血乱了套。”
“那为啥会看见小影子?”张大妈追问。
“魂藏在肝里,就像鸟住在窝里。肝气虚了,窝不结实,魂就会往外飘。人在恍惚的时候,就会感觉到自己的魂,像是看见另一个自己。”岐大夫笑了笑,“这不是真有啥鬼神,是自己的魂魄不安分。就像钟摆没挂稳,晃来晃去,看着像有东西在动,其实是钟摆自己不稳。”
老周在旁边听着,连连点头:“可不是嘛,那会儿总觉得空落落的,像是丢了魂,现在身子结实了,啥都看不见了。”
“所以说,治病得先辨清楚是啥乱了。”岐大夫总结道,“是气虚了,就补;是痰火了,就清。就像治水,水少了就引水,水多了就开渠,得顺着性子来。中医讲‘辨证施治’,就是看清楚症结在哪儿,再对症下药。”
王婶叹了口气:“以前总觉得老周这病邪乎,现在才明白,都是自己吓自己。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鬼神,多半是自己的身子出了岔子。”
岐大夫捋着胡子笑了:“是啊,心定神安,魂归肝,魄归肺,气血顺顺当当,身子骨结实了,啥‘游魂’‘鬼神’,都近不了身。”
阳光透过岐仁堂的窗棂,照在药柜上,那些贴着标签的药罐在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。药香混着茶香,在空气里慢慢散开,像一首安静的歌。老周看着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,心里踏实得很——他知道,只要把日子过安稳,把身子骨养结实,那吓人的“游魂”,再也不会找上门了。而岐仁堂里的岐大夫,就像这老城的定海神针,用那些草木根茎,治好了他的惊魂病,也治好了他心里的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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