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彦庭走出收监所,天色沉得犹如洒了一池墨汁。
他呓语般,“我错了吗。”
张猛屏息静气,不置一词。
他的不择手段的确残忍。
更可怜。
生而为人,谁愿意浴血奋战,连睡觉都睁着一只眼,怕戕害,怕算计。
他也不易。
关彦庭出生在哈尔滨的泗水街,一条冗长陈旧的胡同,7号院的毛胚房。
他母亲是方圆闻名的娼妓,无关美色,无关技艺,只因为年龄渐长,当不得红倌儿,给客人洗脚,搓澡,按摩,当廉价的青倌儿。
两三块钱,她就脱个精光。
关彦庭晓得,每每入夜,母亲所在的足疗店亮起粉灯,必定有男人留宿。
他没有父亲,街坊邻居说,他是杂交的野种。
他的老子,是泗水街成千上万的嫖客。
他喊爹,喊得磨破了嘴皮子,也喊不完。
流言无孔不入,讹传仿若硫酸,浇烂了他的自尊。
欢爱的污秽丑陋,在他童年时期根深蒂固。
他憎恶,抗拒。